大白洛夫斯基

第十篇不在合集里，我放个链接10.

这篇没写长，其实还有个暴击在下一章，分开吧不然太长了。。。

目前可以透露的消息是：12章tm根本写不完啊【怒翻桌——怕是要延长到16章。如果要be的话大家幻想一下没救回来就好了，嗯！

11.

这晚赵云澜又灌了很多酒，楼上包房里的美女最终也没等到这位金主。祝红跺着脚口上说不管，但还是没法子看自家老板醉酒睡在夜总会，叫了人来把烂醉的老大拖走。

结果来帮忙的侍应生挨个被打的七荤八素，赵云澜谁也不让近身，酒气冲天地大舌头喊“别碰我”。祝红看不过去上前想扶他一把，被推了个踉跄，就看见赵云澜原地打了个圈，睁大了眼睛，定定地看着她，鬼吼鬼叫道：“别乱碰我！我有媳妇儿的！”

郭长城挠着后脑勺，满脸都是丧气：“我可不敢去惹。”

祝红深吸一口气，强忍了情绪好声道：“老赵，该回去了，你喝醉了。”

赵云澜四下里转头一顿乱找，嘟囔着：“沈巍呢？我媳妇儿呢？”大有不是媳妇来接不肯走的架势。

两人听了直摇头，敢情几个小时前说绝情话的那个人瞬间失忆了是吧，酒精可真是个好东西。

“老赵，你清醒点，”祝红蹲下身，耐着性子道，“你和沈巍已经离婚了，你自个儿离的，他现在来不了。”

“沈巍，沈巍——”赵云澜愣是一副没听见的样子，瞧也没瞧祝红，扯着嗓子就喊起来。

祝红的暴脾气令她再也忍不住，猛地站起身，朝着赵云澜的后背就是一脚，直踹得他向前骨碌碌翻滚了两圈，在郭长城惨不忍睹的眼神下，像保龄球似的撞倒了一排的酒瓶。成功地再也站不起来。

“赵云澜你给我听好了，”祝红冰了一张脸厉声道，“人是你不要的，婚是你自己离的。少给我在这哭天抢地，说得出绝情话就要当得了薄情郎！”

大概是恨天高的高跟鞋跟威力太猛，赵云澜只觉得背后有一根利芒在刺，痛楚久不消退。还没来得及呼痛，就听见那冷冰冰的几句话。他双眼倏地睁圆，被酒精焚烧地布满血丝的眼睛慌乱地扫视着地面，继而看向周围，目光两次撇过郭长城和祝红后，才从喉头哽咽着问道：“沈巍呢？”

郭长城的眼里带上了悲哀与同情，无法回答。

赵云澜怔怔地呆滞了一会儿，把脸埋进了自己的臂弯，趴在冰冷的地上。过了几秒钟，撕心裂肺的哭声透过衣物传出来，在这停了音乐空旷的包间里格外清晰。郭长城与祝红面面相觑，心情更沉重了。

“我觉着不太对。”郭长城忽然听祝红说这么一句。

“老、老大吗？我也觉得不太对……”

祝红赏了一个白眼给他，“瞎子也看出他不对了！我说的是沈巍。”

她皱着眉颇嫌弃地看了一眼躺地上犹自哭得狼狈的赵云澜，下一秒转过身去掏出手机，飞快地摁了一个电话出去。

“桑赞，你那边的人还盯着吗？行……在出国前一定得看牢了。”

郭长城小心得道：“你在盯沈教授吗？”

“我盯的是夜尊……可我感觉很不好。”祝红挂下电话道。

“什么不好？”

她转头看向哼哼声逐渐轻了下去的赵云澜，不安的情绪困扰在她的眉间。“如果沈巍是做这个局的人，那他的反应也太……算了，平平安安回他的黑血堂去就好，以后的事儿咱管不着。”

 

赵云澜做了一个梦。

他本走在一条曲折的巷子里。时而狭窄，时而敞亮，刺目的阳光把道路照得通亮。两旁的建筑都十分模糊，越是走着，心底的熟悉感越是强烈。直到一个转角，炽烈的光线晃过了头顶躲到了背后，赵云澜才看清竖在自己面前的一整面墙。

不对，总有哪儿不对。赵云澜细细打量着，他隐约记得这面墙不是这么光秃秃的来着。

就那么一想，余光扫到角落里，一个背影就蹲在那。

可不就是沈巍。

赵云澜好像忘了件什么重要的事，只是大概记着吵了架。于是他站在那，不愿先开口叫他，只想等他转过身来。

梦里过了好久。阳光的方向却一直没有变。赵云澜开始心急了，他向前走了两步，冷不防踹倒了一桶凭空生出来的油漆。顿时鲜红的染料向沈巍的方向铺洒开去，淌了一地，直直流到了沈巍的脚下。

这下糟了，赵云澜心想，沈巍最爱干净了。

他想出声叫他，不知怎的愣是喊不出来，地上的红漆像是把沈巍与他分隔了开来，他不能跨进去，他竟也不敢跨进去。

他急得不知怎么办才好。

这时，沈巍站起来了。他缓缓转过身，迎着明晃晃的阳光，一双干净的皮鞋踩在染得鲜红的石子路上。赵云澜看不清他的脸，却望见了他那双干净的眼睛里，盛满了泪光。

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，赵云澜远远望着沈巍一个人站在殷红的染料里，不声不响，看不清楚神情，自己却喊不出声。他想叫他过来，话都到了嘴边了不知怎的又咽了下去。

光线实在太强烈了，照得沈巍的白衬衫刺眼得很。赵云澜被晃得眼睛疼，才一揉眼，下一秒他就惊住了。

他看见沈巍的身上，一块块的湿迹正从衣服上渗出来，那颜色，就跟脚下的油漆一般红！才一瞬间的功夫，鲜红便染透了身前。

赵云澜惊出了一身冷汗，他害怕地原地打转，竟始终不能往前一步。然后他看到沈巍动了，他向着他的方向走了两步，正在赵云澜满怀期待的时候又停下了。原先怎么也看不清的脸此刻终于清晰地出现在了他目光中，依稀是他三年前初遇时白净书生的模样，可那时对着赵云澜应总带有七分淡漠，三分羞涩，如今这脸上布满了泪痕，眼里的伤痛与绝望硬生生将赵云澜逼退了一步。

不该是这样的。赵云澜摇头，他觉得两个人的距离似乎很近，他试图伸出手去，才发现怎么也触碰不到沈巍。那一刻心底突然无比酸涩，他忍不住揪紧了胸口的衣衫。

沈巍隔着几步不再上前，双脚始终踏在了那块血红里。

“……”

赵云澜抬头，他像是察觉到沈巍要说什么，可最后沈巍也没能说出口，哀戚的眼光流连在他身上，随后转过了身，缓步越走越远了。直到他的背影小的在光线里看不清了，赵云澜才喊出了声“沈巍！”

这一声把他彻底喊醒了，赵云澜猛地坐起，大口喘着气，身上的毛毯半落在地上，外边天快亮的微光隐隐从窗帘透进来。好一会儿他才缓过神来，他用力眨了眨眼，一抹自己的额头，全是汗。看清四周，应该是在夜总会楼上的包房，只是居然被丢在了沙发上。

赵云澜依稀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，眼下一点都不记得。但他刚才一定叫了沈巍的名字。

沈巍，沈巍。

暗色中赵云澜僵着姿势几分钟后，又把自己蜷缩进了沙发的角落里。

会好的，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。他可是赵云澜啊，赵云澜是谁啊，十七岁那年偷开车能把墙撞出条路来的人啊。从小到大，虽然是很命苦，连点普通的幸福都没有，好歹有钱有势啊。遇见沈巍以前，他觉得把性命别裤腰带上是件小事。遇到沈巍以后，就没有了，就没有什么事比沈巍更重要了。

现在怎么可好，沈巍骗了他，他赵云澜铁血般的性子，只好连血带肉割掉了。他望着自己血肉模糊的伤口，喃喃自语的安慰自己，一切都会好的。伤口会愈合，疼痛会减轻，然后留在记忆里，成为临终时或许能想起来的那么一件事，一个人。

赵云澜轻轻抹了把微湿的眼眶，叹口气，回身正要睡下，“哐哐哐”的砸门声突然地从门口传过来，还伴随着熟悉的女声。

“老赵！赵云澜！快开门！”

“哐哐哐！”

赵云澜被吓得焦虑，使劲揉了揉眉心。不知怎么的刚刚平复下去的心绪又被这噪音弄得不太宁静。

他没来得及起身开门，门已经被祝红叫来的侍应生打开了。慌乱的高跟鞋脚步声踏在地上，一股不安攫住了赵云澜的心。灯被打开，刺得他眼睛疼，他迅速眨眼迫不及待地看向祝红，她也显然是刚从家里爬起来，像是接到了什么天大的消息，惊慌成这样。

“老、老赵……”她的声音颤抖着，十分紧张地看着他。

那一刻赵云澜忽的闪过了几个梦里的片段，隐隐有些画面能回忆起来了。

“老赵，你听我说，”祝红的嘴唇也在哆嗦，说着话还磕了牙。赵云澜心想着她竟有一天也会吓成这样，手却下意识地攥紧了毛毯。

“沈巍……沈教授他……他跳楼了……”

 

那一刻赵云澜像是在努力消化祝红说的这句话的意思，可迟迟没能做出反应，他直觉地脑子里轰的一下，耳边瞬间失去了所有声音。他茫然地看向祝红，机械地回想着“沈巍”与“跳楼”两个词，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将它们连起来。

几秒种后他渐渐红了眼眶，脸上还多是恍惚之色。他听见颤抖到变调的声音从自己的嘴里发出来，通过骨骼传到耳神经。

“你说什么？”

祝红的身体还在发抖，她知道最令人担心的事情就是眼前这样，她甚至都能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，就像这样——

“你说什么，祝红？”赵云澜又问了一遍。

她只好强忍住哽咽，艰难地再开口：“沈教授，跳楼了……”

话音未落她就被一瞬间暴起的赵云澜扑坐在了地上，拽着她衣领的手青筋显露，肉眼可见地哆嗦，赵云澜的脸狰狞地扭曲着，盯着祝红的眼神就像要生吞了她。

“不可能！”

祝红吓傻了，再也忍不住，哭了出来，再说不出半个字。

赵云澜从来没有看见祝红哭过。她的眼泪砸在手上，烫得他松了手，僵着跪坐在地上的姿势，满眼的绝望与惊恐。

“不可能……这不可能……”

“怎么会呢？他怎么……他怎么能？”

沈巍，他的沈巍……那个柔柔弱弱文文静静的沈巍啊……几个小时前分明还打了电话来找他，说着爱他……怎么会呢？

“不该是这样的，”赵云澜一手狠狠抓着心口，仍压不下一阵阵剧烈的疼痛。他慌张地摇着头，不敢置信的喃喃自语，“他为什么要这样……我只是……我只是放了他走……不该这样的，沈巍，沈巍……”

祝红一把把眼泪擦在胳膊上，吸了吸鼻子，道：“消息、消息已经封锁了，没惊动警方，夜尊也，也控制住了，长城大庆和桑赞已经跟去医院……”

赵云澜忙乱地手脚并用爬起身来，不想腿一软，祝红忙扶住了他。他浑身都在剧烈的抖动，祝红险些都被他带着摔倒，就听见他嘶哑着喉咙问：“现在呢，现在怎么样？”

“……不太好。”

不太好。赵云澜点点头，他呆滞地被搀扶着往前走，没跨出两步，只觉得胸口一股热气汹涌翻腾，眼前一黑，“噗”地喷出了一口血。祝红失声惊叫消失在了耳边，赵云澜摔倒在地板上，阖眼前，他仿佛看到了那个人。

沈巍站在冰冷的阳光里，哀伤又绝望地看着他，然后转身，抬脚离去。

再没有一丝犹豫了。